灶台上的水壶咕嘟咕嘟冒着白汽，妈妈在氤氲的雾气里搅动米粥。她总说："树苗喝够雨水才会开花，人攒够善意才有福报。"木桌角的裂痕里嵌着陈年油渍，却总被妈妈擦得泛着温润的光。
我出生在腊月最冷的那天。二十年后仍能听见爸爸说起那时的风声——像无数把钝刀刮过土墙。家里仅有的半袋苞谷堆在墙角，父亲用麻绳捆紧漏风的棉袄，深一脚浅一脚去邻村借米。后来我才知道，他们曾把我裹在爷爷的羊皮袄里，在村口槐树下徘徊整夜，终究没舍得把我交给远房表叔。
七岁那年的雪格外早。我偷藏了同桌的彩色铅笔，被妈妈用晒衣绳抽得手心发烫。夜里蒙着被子抽泣时，听见竹床吱呀作响。偷偷掀开被角，看见母亲就着煤油灯补我的棉裤，针脚细密得像春天新抽的柳条。她抹眼泪时手背蹭到灯罩，烫出个水泡，却始终没发出声响。
如今每天放学的路都浸在暮色里。父亲总蹲在门槛上择菜，指甲缝里嵌着泥土，却能在接过书包时变出烤得焦香的红薯。母亲依旧爱把肉丸子埋进我饭里，自己嚼着咸菜说"不爱吃肉"。昨夜我举着满分的试卷冲进厨房，父亲用生着老茧的拇指摩挲卷面，母亲慌慌张张要找浆糊，碰倒了盐罐也不理会。跳动的灯焰将我们的影子投在土墙上，叠成座暖融融的山。
今晨采了野地里第一捧二月兰。给父亲捶背时触到他脊梁的弧度，像极了屋后那棵被风雪压弯的老松。妈妈说的对，感恩是帮着她收晒得蓬松的棉被，是学着熬止咳的梨汤，是把他们的白发编进我日渐黑亮的辫子里。等梧桐树再绿三回，我要带他们去看海，让咸湿的海风抚平那些被岁月硌出的皱褶。
灶台上的水壶咕嘟咕嘟冒着白汽，妈妈在氤氲的雾气里搅动米粥。她总说："树苗喝够雨水才会开花，人攒够善意才有福报。"木桌角的裂痕里嵌着陈年油渍，却总被妈妈擦得泛着温润的光。
我出生在腊月最冷的那天。二十年后仍能听见爸爸说起那时的风声——像无数把钝刀刮过土墙。家里仅有的半袋苞谷堆在墙角，父亲用麻绳捆紧漏风的棉袄，深一脚浅一脚去邻村借米。后来我才知道，他们曾把我裹在爷爷的羊皮袄里，在村口槐树下徘徊整夜，终究没舍得把我交给远房表叔。
七岁那年的雪格外早。我偷藏了同桌的彩色铅笔，被妈妈用晒衣绳抽得手心发烫。夜里蒙着被子抽泣时，听见竹床吱呀作响。偷偷掀开被角，看见母亲就着煤油灯补我的棉裤，针脚细密得像春天新抽的柳条。她抹眼泪时手背蹭到灯罩，烫出个水泡，却始终没发出声响。
如今每天放学的路都浸在暮色里。父亲总蹲在门槛上择菜，指甲缝里嵌着泥土，却能在接过书包时变出烤得焦香的红薯。母亲依旧爱把肉丸子埋进我饭里，自己嚼着咸菜说"不爱吃肉"。昨夜我举着满分的试卷冲进厨房，父亲用生着老茧的拇指摩挲卷面，母亲慌慌张张要找浆糊，碰倒了盐罐也不理会。跳动的灯焰将我们的影子投在土墙上，叠成座暖融融的山。
今晨采了野地里第一捧二月兰。给父亲捶背时触到他脊梁的弧度，像极了屋后那棵被风雪压弯的老松。妈妈说的对，感恩是帮着她收晒得蓬松的棉被，是学着熬止咳的梨汤，是把他们的白发编进我日渐黑亮的辫子里。等梧桐树再绿三回，我要带他们去看海，让咸湿的海风抚平那些被岁月硌出的皱褶。
